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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境内的图瓦人与唐努乌梁海
作者:邸永君 日期:2007-08-14
    图瓦人(Tuvas),或译作土瓦人,自称“特瓦人”(Tyiva),是当今俄罗斯图瓦共和国的主体民族,也是俄罗斯境内蒙古人的一支。中国史籍称之为“都波人”、“萨彦乌梁海人”、“唐努乌梁海人”等。国外(主要是俄国)旧称“索约特人”(Сойоты,源自Сойон,萨彦人之意)、“唐努图瓦人”等。
    图瓦人分布的地域,在清代及以前曾长期隶属于中国版图,当时称之为“唐努乌梁海”。作为一个边疆特殊区域,由乌里雅苏台将军管辖。其地位与同属的科布多和喀尔喀蒙古四部相并列。
    考图瓦人之族源,主要有二。一为铁勒-突厥,一为是鲜卑-蒙古。就族名而论,图瓦无疑与都播(都波)有较深渊源。都播是九姓铁勒最北的一部之一,大致分布于今贝加尔湖之西南、叶尼塞河上游一带。此地曾是古突厥人南迁之前之摇篮,公元二世纪,匈奴衰微,鲜卑乘机大举进据漠北,遂与留居其地的匈奴-丁零余部逐渐混血融合。其中拓跋鲜卑迁徙最远,其足迹遍及漠北北部和西部,对当地影响颇巨。其对都播部落之影响则更为显著,学界普遍认为,“都播”之名就与“拓跋”有关,至少其形成与鲜卑加入之因素息息相关。后突厥兴起,都播役属于突厥,因其原本就是铁勒之一部,又远处僻地,故而属于重回故主。语言学家通过研究发现,图瓦语保留了诸多古代突厥语的特点,应与此不无关系。
      图瓦的另一个源头当与乌梁海有关。“乌梁海”是清代译法,元、明时多译作“兀良哈”。兀良哈乃蒙古之一部,猛将速不台即出自该部,速不台之子兀良哈台更是蒙元帝国得力干将,曾西征欧洲,南灭大理,其功业昭然,史有明载。兀良哈在蒙古形成之前以“斡良该” 或“愠良改”之名居于漠北之极北部,即今贝加尔湖以东以北、鄂嫩河上游一带。而考其源头,可追至隋唐时之“骨力干”。骨力干是九姓铁勒最北一部,位于都播之东北,距当时京城长安最远,因此在史书中留下了浓重一笔。其实,蒙古作为一新兴民族,虽以东胡系统之室韦诸部为主体,但其壮大过程中降伏兼并诸如兀良哈、克烈部、乃蛮部等原属铁勒-突厥系统之部落,亦在情理之中。而有趣的是,对于图瓦人而言,都播和骨力干真可谓“殊途而同归”也。
   当今时日,图瓦共和国是一个多民族混居的区域,共有大约30万人口,其中图瓦族人约占76%。另有约2万图瓦人分布在蒙古国境内;此外,在中国新疆的阿勒泰地区仍居住着一部分操图瓦语的居民,其民族成分是蒙古族。人数有数千人。由于历史原因,图瓦人多信喇嘛教,但萨满教作为原始信仰,仍保持着较为广泛的影响;也有少数人已改信东正教。俄罗斯和蒙古国的图瓦人使用基里尔字母拼写的文字,而在中国的图瓦人无文字,通用哈萨克语文或蒙古语文。
    图瓦人所居住的唐努乌梁海地区,处于外蒙古西北部,北靠萨彦岭,南抵唐努山,是位于两山之间的狭长地带,总面积约17万平方公里。可分为三个部分:“俄罗斯联邦图瓦共和国”,图瓦共和国以西直属俄罗斯的部分地区,以及蒙古“库苏古尔省”。但由于后两部分已面目全非,因此,通常所指的唐努乌梁海地区实质上是俄罗斯联邦图瓦共和国。
考察历史,唐努乌梁海纳入中国版图为时久矣。早在汉代时,就有汉民族活动的记载。唐代为都播地,归安北都护府管辖。北宋时属黠嘎斯地,南宋时属西辽政权,称谦谦州。元朝时属岭北行省,称益兰州。明代属蒙古瓦剌部(当时的兀良哈部还远在石勒喀河流域)。清代改称为唐努乌梁海,为外蒙古扎萨克图汗辖地。根据1727年《布连斯奇条约》规定,中俄在此以萨彦岭为界。清政府在此地设置5旗46佐领,归乌里雅苏台将军管辖。
    自17世纪起,沙俄一直对包括唐努乌梁海的蒙古地区垂涎三尺,但由于清王朝的强大。直到19世纪中叶,其野心一直未能得逞。作为边界条约的一部分,《布连斯奇条约》基本上是在平等基础上签定,它规定了中俄中段边界的走向。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后,清朝国势日微,沙俄便乘人之危,变本加厉地蚕食中国。1860年,由于中国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中的失败,沙俄以“调停有功”为名,强迫清朝签订不平等的《中俄北京条约》,清政府不但被迫承认了《中俄瑷珲条约》,而且将乌苏里江以东中俄“共管“之地全部吞并。根据《中俄北京条约》第二款,沙俄莫名其妙地提出要堪分中俄西北边界事宜。1864年10月7日,沙俄强迫中国签订《中俄堪分西北界约记》,通过欺骗、恫吓、武力占领等手段,侵占中国西北新疆和外蒙古地区领土达44万平方千米。根据这个条约,沙俄侵占了西北定边左副将军所属乌梁海10佐领及科布多所属阿尔泰淖尔乌梁海二旗,这就是前已述及的“图瓦共和国以西直属俄罗斯的部分地区”之由来。以后两国签订的《科布多界约》和《乌里雅苏台界约》,进一步肯定了沙俄对这些地区的侵占。
    沙俄对唐努乌梁海的第二次侵略和吞并出现在1911-1944年间。 此前,沙俄就以探险、采矿为名,对唐努乌梁海进行殖民和经济渗透。大批俄国移民涌入,并逐步对当地土著居民进行驱逐甚至屠杀。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长期受到沙俄威逼利诱的外蒙古王公乘机宣布“独立”,自立“大蒙古国”,并意欲统辖包括唐努乌梁海的整个外蒙古地区。但沙俄却将唐努乌梁海排除在“大蒙古国”之外,声称沙俄在唐努乌梁海有特殊利益,必须对该地区进行直接控制。这样,外蒙古王公在脱离中国的活动中,竟于不自觉中又失去了这17万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
    1916年,俄国忙于“一战”,自顾不暇,中国北洋政府决定由乌里雅苏台佐领专员兼管唐努乌梁海事务,恢复对该地区行使主权。1918-1919年,中国政府派兵驱逐了盘踞在唐努乌梁海地区的沙俄残匪余部,重新将唐努乌梁海纳入中国版图。但1920年,白匪、苏俄军队相继涌入该地,唐努乌梁海从此落入苏俄之手。1921年,“图瓦人民共和国”成立。中国政府不予承认。至1941年,苏联未通知中国,指令“图瓦人民共和国”参加苏德战争。1944年10月,“图瓦人民共和国”苏维埃通过决议,“加入”苏联,改名“图瓦苏维埃社会主义自治共和国”。苏联解体后的1992年,“图瓦苏维埃社会主义自治共和国”通过“主权宣言”,宣布该国为主权国家,并更名为“图瓦共和国”。由于俄罗斯联邦最终并未解体,该国最终仍为俄罗斯联邦成员之一,称为“俄罗斯联邦图瓦共和国”。
    当今蒙古国的“库苏古尔省”,也是唐努乌梁海之一部分。由于该地蒙古居民居多,《苏蒙边界条约》将该地划归了蒙古。随着外蒙古独立,该地最终脱离了中国,成为独立的蒙古国之一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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