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兰州市主城区西北方向140公里处的连城村，是甘肃省永登县的一个行政村，系连城镇的驻地，距永登县城60多公里，地理位置相对较为偏僻。在这个偏远的村落之中，坐落着一座远近闻名的鲁土司衙门旧址，它具有五百多年历史，被当地人称为“小故宫”。2023年7月，笔者随兰州大学历史文化学院部分专家学者一行数十人，一同到甘肃鲁土司衙门旧址进行考察。

1370年，元末安定王兼平章政事脱欢率部降明，明廷封其为土司，治第连城，开始世袭，土司衙门的修建自此开始。明永乐年间，三世土司失伽因随驾征战有功，明成祖朱棣比附“成王封周公旦于鲁”，赐失伽“鲁”姓。失伽改名鲁贤，自此始称鲁土司。三世土司修建了显教寺、妙因寺，六世土司修建了雷坛，十三世土司大修了后花园，十五世土司仿故宫模式改扩建衙门，据传有三十六院、七十二门，形成了现在的规模和布局，由衙门、寝院、花园、妙因寺、显教寺、雷坛六部分组成，规模庞大，气势宏伟，“小故宫”也由此得名。

鲁土司衙门是我国现存占地和建筑面积最大的土司衙门，现占地4万余平方米，建筑面积9000余平方米，是明清西北地区古建筑的杰出代表。鲁土司衙门坐北朝南，以院落为基本构成单元，组成了规模庞大的建筑群。鲁土司衙门包含牌坊、六扇门、提督军门（仪门）、大堂、六房、如意门、燕喜堂、祖先堂、大库房、二堂、书院、绿照厅、八卦亭等重要建筑。牌坊始建于明成化年间，朝廷敕建，匾额书“世笃忠诚”。六扇门，因三开六扇而得名，为衙门正门。提督军门，亦名仪门，明代建筑，为纪念第八世土司鲁光祖于明万历年间任南京大校场总理提督而建，是土司彰显礼仪、迎客的大门。大堂始建于明代，清嘉庆年间重建，庄严肃穆、雄伟高大，是鲁土司升堂断案、发布政令、举行重大典礼之所。六房是鲁土司衙门吏役的办公机构，包括稿、掌、民、兵、刑、粮六房。如意门，配之两边墙体欢门形似如意，故得名，有进门者万事如意之意。燕喜堂俗称大上房，始建于明代，清嘉庆年间重修，是鲁土司的会客厅，是其举办喜庆宴会、处理政务和日常休息之地。祖先堂原名效忠楼，始建于明洪武十一年（1378），是明朝廷为表彰一世土司夫人马氏智擒河西叛首王蟒之功而敕建，后因土司在二楼供奉神佛，一楼供奉先祖画像、牌位，举行祭祖活动而得名祖先堂。祖先堂（效忠楼）亦是衙门内现存建筑中修建最早、规格最高的建筑。在鲁土司家族的心目中，效忠楼即祖先堂，祖先堂即效忠楼，二者是合一的。大库房是衙门中路建筑中最后一个院落，是土司储存食物、存放各类物品的库房，设管家专负其责，并供部分下人居住。二堂，系明代早期建筑，是土司预审案件、处理日常公务、召开军政、家族会议之所。书院为一典型的清式四合院，是鲁土司子弟读书之所。绿照厅是清乾隆年间十三世土司鲁凤翥所建，为后花园主要建筑，是土司休闲娱乐和盛夏避暑之所。八卦亭，原建于清乾隆年间，为后花园中心，平面呈八卦状，象征“紫微星”，其中心高耸，八角凌空，呈乘风欲飞之势。

鲁土司衙门的一个重要特色在于，它包括萨迦派寺院、格鲁派寺院、龙门派道观等宗教类附属建筑群。萨迦派寺院，即显教寺，位于鲁土司衙门东南显教巷，坐北朝南，属藏传佛教萨迦派寺院。当地有这样的民谚，即“先有显教寺，后有连城城”。显教寺是甘青地区藏传佛教早期寺院中的典型遗存，是研究藏传佛教史的重要实物，具有较高的历史文化价值。格鲁派寺院，即妙因寺，位于鲁土司衙门西侧，属藏传佛教格鲁派寺院。明初，鲁土司借“飞来佛”之因，在宅旁建寺，那时此地通称西大通，故名西大通寺。明宣德二年（1427）宣宗皇帝赐寺名“妙因”。后经历朝扩建，至清咸丰年间，已成规模宏大、融合汉藏民族特色的佛教寺院。龙门派道观，即雷坛，位于鲁土司衙门西北角，系六世土司鲁经及其子鲁东于嘉靖三十四年（1555）所建。雷坛是研究鲁土司宗教信仰的重要遗存，其雕塑和壁画是西北地区早期道教艺术的珍品。鲁土司衙门附属建筑群具有多元文化和谐共生的特点，即汉文化与藏文化、佛教文化与道教文化，共置一处、和谐共生，充分体现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容乃大”“博大精深”的典型特征。

在鲁土司衙门旧址的中轴线上，从参观入口（六扇门）呈Z的陈列展览，以鲁土司历史文化为主题，主要包括中国土司制度及各地土司遗迹；鲁土司受封、袭替、废止的历史过程；鲁土司衙门建筑群及室内陈设的格局、功能、特色；土司衙门的官吏及其办公审案的规制；明清鲁土司对辖地的统治；土司衙门相关的历史文物；藏传佛教掠影；蒙古族简史；鲁土司世系；鲁土司衙门相关的历史人物及重大历史事件等重要板块。

在上述每个陈列单元，展出了品类繁多的文物，主要有：花翎顶戴、各色蟒袍、战袍箭衣、盔甲盔帽、朝笏朝珠、凤冠霞帔、金宝首饰、名贵字画、家具摆件、各类器皿、唐卡佛像、经书法器等。这些文物高度反映了鲁土司属地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社会的各个方面，是地方文化、土司文化的重要载体，是研究和展示地方史、民族史、宗教史、土司史的重要实物。

其中，作为会客厅的燕喜堂，其堂内陈设最有日常生活气息，与参观者之间也最容易形构出亲和力。中间三间辟为大客厅，两端间隔为卧室，供贵客居住。堂前有铁盆、石盆各一，象征着“金钟玉鼓”。中间大厅悬挂中堂条幅，摆放条案、八仙桌、太师椅、官帽椅、八扇屏、大座屏、花几、多宝格、书桌、衣帽架以及其他小摆件。两套间卧室内置架子床、炕桌、衣架、衣柜、梳妆台、盆架、圈椅等。

据讲解员介绍，朝廷委派及省府高级官员前来，土司出城迎入燕喜堂，请上坐，自设矮座下坐；同级官吏及其他贵客前来，土司在六扇门口迎入燕喜堂，请坐里客位，自坐外主位；下属官员、亲戚朋友前来，须通过如意门的门子向土司禀告，土司准许后在燕喜堂接见，赐上坐。

从燕喜堂的有关布置和实际功用来看，作为鲁土司的会客厅，燕喜堂真实反映了明清时期上流社会的家庭生活、待客礼仪与待客之道。不仅显示出土司身份的尊贵、生活的富庶奢华，同时表明明清时期土司上流社会与中原上流社会在家庭生活、接人待客等很多方面几无差别，由此也充分彰显出中华一体的重要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