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鉴》书影
2016年11月,程道德先生(前)、汤蕉媛女士(左)与永君合影
京师大学堂首任管学大臣、状元公孙家鼐大学士手书对联
北大校长、前清翰林蔡公元培手书立轴
诗曰:
图鉴极珍贵
程老任主编
国图出版社
助力成美谈
今接程道德老前辈快递,惠赠《中国近现代高等教育文物史料图鉴》一套,七卷九册。收图近千帧,制作精良;版式佳美,装帧考究;配以释文,以及诗文书画作者照片、小传,巨制鸿篇也哉 。
先生乃北大资深法学教授,安徽休宁世家子,自幼饱读诗书,学养深厚,境界高远。改革开放之初,尝赴港讲学。乃节衣缩食,流连书肆,慧眼独具,捷足先登,倾力收购清末民初名人字画,多为孤品。此番结集推出,以飨同好,虽逊真迹一等,然可遥睹神采,功在士林。
吾因研究香山慈幼院创建者、民国总理熊希龄太史,而与程老夫人、海淀区人大代表、 印尼归侨、十次提案并成功恢复熊希龄墓园之汤蕉媛女士志同道合,引为知己; 复因鉴定释读书画,与先生成忘年交,往还不辍,相见恨晚 。
应先生邀,吾有幸为第九分册《校长遗墨卷》作序,并为全集润色校勘,与有荣焉。
附:永君拙序
树德滋荣 翰墨飘香
——《中国近现代大学校长遗墨选集》阅后(代序言)
邸永君
大学乃学术之重地,人才之摇篮。考其源头,可追溯至两汉之太学。西晋初,增设国子学,与太学并立,唯五品以上官员子弟方得就教。时至隋代,设国子监,将太学纳入其中,二者合而为一;不仅为最高学府,且兼最高教育管理机构,长官曰国子祭酒,例由德高望重、学问优长者充任,执掌文衡,大木擎天。明清两代,国子监与詹事府、翰林院属官并称馆职,三位一体,于声望、品性、学养、才艺等诸多方面,标准甚高,对引领天下读书人追求卓越、崇高、完美,所关至大。膺是选者,非文曲俊彦,不得与焉。与之同理,现代大学之执掌者,亦必从学界翘楚、士林耆宿中遴选,方得不负众望,配位立身。
光绪二十四年(1898),岁次戊戌,清廷图思振作,力行变法,设立京师大学堂。首任管学大臣由内阁大学士、状元孙家鼐出任,规格之高,标准之严,不言而喻。辛亥鼎革,民国肇基,京师大学堂更名为北京大学,翰林院寿终正寝。三位一体,名副其实,士林仰望,天下归心。
光绪三十一年(1905),清廷诏废科举,标志着一个时代之终结。以此为契机,新式学堂之创立明显提速,赴海外留学蔚然成风,人数大增。其间,科举惯性仍存,精髓尚在。其对崇高之向往,对卓越之服膺,对完美之追求,对天命之敬畏,对取舍标准之共识,对文化本位之坚守,对权力金钱之超越,对艺术极品之推崇,对英才俊彦之珍视,仍在朝野上下拥有共识。且科举制度造就之传统士大夫,皆兼具官员之为国分忧,学者之著书立说,文人之赋诗填词,雅士之琴棋书画,进则为股肱栋梁,担当治国重任;退则为乡绅名士,引领社会风俗。而活跃于二十世纪学术领域、尤其于高校教育领域之优秀校长,坚持学术自由、以培养“健全人格的人”为己任,这些大师学识之广博,视野之开阔,堪称一代楷模。他们将求真、自由、勤苦作为造就人才之根本,举贤任能、君子风范、行己有耻,千年一贯之进退观、荣辱观,对于作为社会中坚之知识群体之自净自律,功用至大。
书法乃中华民族汉字之独特艺术形式。古人云,文如其人,书为心画。文乃才之精,书居艺之首,将二者结合考察,士子之境界、胸怀、学养、才情,志趣,皆一览无余,百试不爽。古代吏部以“身、言、书、判”择人,其中“书”即指书法,士子要想蟾宫折桂,除了具备深厚的经史功底、卓越的属文能力外,还必须具备相当的书法造诣。就书法而论,素以楷书为基,守一帖后,复旁参诸家,上溯篆、隶,下习草、行,诸体兼擅,易如反掌。
北大老学长程道德先生,出生于有中国第一状元县之称的安徽休宁县,自幼即深受徽州文化之熏陶,毕业后留校任教,桃李遍天下。先生学术之余,醉心于传统文化之研究收藏,集得清末至二十世纪216位大学校长之法书数百帧,覆盖当年著名高等学府数十所。作者中拥有翰林、进士、举人功名者占五分之一。众多校长具为哈佛、耶鲁、牛津、剑桥、康奈尔、哥伦比亚、柏林、芝加哥、早稻田等世界一流高校留学归来,获得博士、硕士学位者众。西方教育文化底蕴与中国文化精神滋养着这批文化精英,他们遗留墨宝内容则以自撰自书联句为大宗,书体除楷书外,隶书、篆书、草书皆有,体现出深厚的书法功力及高深学养,字里行间卓现文人才华与性情,可称稀世奇珍,其间蕴含丰富的细节与掌故,既可作近代史料研读,亦可作为名家书法观赏,自成系列,洋洋大观。透过笔飞墨舞,字里行间,既可仰观前辈高贤奋笔疾书之身影,更如聆听忠厚长者循循善诱之教诲。诸前辈之才情艺能、学养境界、道德追求,价值取向,因夙谊善缘,永君得以先睹为快,每每观瞻,不忍释手,感佩流连。堪称一卷在手,毋需他读;既高且厚,天地不言。正因有如此精英人杰杏坛宣教,执掌文衡,才使得民国时期人才辈出,群星灿烂,风起云腾,蔚为大观。
学术乃天下之公器,程道德先生经四十年沉淀,以自藏精萃中极具文献史料价值的精华部分化身万千,期待学界和社会能对其善加利用,为更多世人所知,永续传承。永君坚信,此书一旦付梓,必增光士林,普惠同好;告慰先贤,启迪后昆;功德无量,彪炳汗青。
先哲在上,偶像于兹,望尘而拜,亦步亦趋。大小相较,高下相倾,心悦诚服,知耻后勇。此即《中国近现代大学校长遗墨选集》之价值所在。此著版式新颖,编排得当,纸质上乘,装帧精良。承暇观之,弗忍释手;如饮美酒,不觉自醉。
下笔千言,东鳞西爪,纷乱琐碎,难中肯綮。囿于境界、学养,实难展兹皇皇巨册之神采光华于万一,唯爰抒鄙见,草成兹篇,竟未虑及赘言之不文,识见之疏浅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