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伟林
鸦片战争之后,广西的少数民族在维护国家领土完整、边疆安全方面绝不含糊。1841年,广西少数民族士兵参加了广东的抗英战争。1885年,壮、瑶、彝各族士兵取得了中法战争镇南关大捷。抗日战争期间,广西的回族将领白崇禧参与指挥了震惊中外的台儿庄战役。这些都无不证明广西世居民族强烈的中华民族意识和中华民族凝聚力。
首套以分册形式介绍广西12个世居民族文化的丛书《广西世居民族文化丛书》已经由广西民族出版社全套出版了。在我看来,这真是一项开创性、基础性的艰苦繁杂的文化工程。
这套书由《壮行天下·壮族卷》、《岭外汉风·汉族卷》、《瑶风鸣翠·瑶族卷》、《风起苗舞·苗族卷》、《侗情如歌·侗族卷》、《南国回风·回族卷》、《京色海岸·京族卷》、《彝风异俗·彝族卷》、《水秀南方·水族卷》、《凤兮仫佬·仫佬族卷》、《本色毛南·毛南族卷》、《仡佬风存·仡佬族卷》12个分卷组成。它的出版,意味着广西的多民族文化形象首次完整地呈现在读者眼前。
我第一次看到这套丛书是在广州的天河图书中心,当时是2011年4月。精巧的图书策划、典雅的装帧设计、优美抒情的叙述文字,令我爱不释手。2006年,我在《广西日报》发表过一篇短文《重建广西的文化自信》,其中专门谈到广西文化图书的出版情况,文中写道:“每次到外地出差,我都喜欢逛书店,我的一个强烈感觉,就是许多省份特别重视出版本省文化研究的著作。北京、上海自不待言,即便像四川、云南、陕西这样的西部地区,也非常重视地方文化的积累,出版大量地方文化、地方人物的研究著作。客观地说,这些图书是很能显示一个地区的文化传统和文化底蕴的。相比之下,我们在书店很难看到有关广西历史地理文化研究的著作。”
这是5年前我的感受。因此,当我在广州天河图书中心看到这套丛书时,有一种意外的惊喜。我们广西的出版人,不仅策划和创作了好书,而且这些好书已经走出了重峦叠嶂的大山,进入了中国发达地区读者的视野。
5月,我将这12本图书,或者说,将广西12个世居民族做了一个初步的浏览。
首先,我有一个强烈的感受,那就是广西世居民族对中国文化强烈的向心力。举例来说,明代以广西壮族为基本力量的广西俍兵属于当时四大精锐地方武装,曾多次受中央政府调往长城沿线与蒙古骑兵作战,调往江浙沿海抵抗倭寇的侵扰。鸦片战争之后,广西的少数民族在维护国家领土完整、边疆安全方面绝不含糊。1841年,广西少数民族士兵参加了广东的抗英战争。1885年,壮、瑶、彝各族士兵取得了中法战争镇南关大捷。抗日战争期间,广西的回族将领白崇禧参与指挥了震惊中外的台儿庄战役。这些都无不证明广西世居民族强烈的中华民族意识和中华民族凝聚力。今天,人们大都喜欢谈论广西各民族的和谐文化。而所谓和谐文化,对于广西这样的少数民族自治区和边疆省区来说,其最重要的元素就是根基深厚的中华民族意识和中华民族凝聚力。没有这种深厚的中华民族意识和中华民族凝聚力,遑论其他。
其次,广西世居民族对中国文化强烈的向心力及其根基深厚的中华意识,是与两千多年来中原文化对广西世居民族的深刻影响分不开的。自秦始皇修通灵渠之后,中原文化就开始向岭南传播。还在西汉时期,梧州就出现了著名的经学家陈钦、陈元父子,成为岭南经学始祖。南朝,颜延之执政桂林,倡导读书风气,为桂林奠定了深厚的读书传统。唐朝,柳宗元执政柳州;宋朝,黄庭坚执政宜州;明朝,王守仁执政南宁。中原文明就这样通过中华民族这批最杰出的文化人从北而南依次传播到广西腹地。可以推见,正是这批杰出的文化人,他们给淳朴的广西带来了先进的科技文化、教育文化理念,不仅造就了广西世居民族对中原文化的深刻认同和皈依,而且,也促进了广西各族人民平等交流、和睦相处的和谐关系。如果说今天广西真的存在多民族和谐文化,那么,它与中原文化千百年来润物细无声的传播方式确乎有内在的有机联系。
再次,广西的文化多样性在这套丛书中得到了清晰的呈现。广西是一个壮族自治区,但同时,广西还世居着另外11个民族。其中,壮族、瑶族、仫佬族、毛南族、京族的最主要居住地就是广西。而京族还是我国为数不多的濒海而居的民族之一。中国55个少数民族,以广西为主要居住地的民族就有5个,这充分表明了广西的文化多样性。过去人们常常认为广西少数民族特色不鲜明,读了这套丛书,将彻底改变这种误解。仅以音乐这个项目而论,我们可以发现,广西不仅有壮族的山歌和天琴,而且有京族的唱哈和独弦,不仅有苗族的唱鼓和芦笙,而且有瑶族的史诗和长鼓。值得指出的是,广西文化的多样性是与广西复杂的地理位置、地质地貌联系在一起的。过去,人们通常认为广西就是一个山区,但是,真正进入广西,会发现广西也有大量的平原,更重要的,还有大片的海域,不仅沿边,而且沿海。无论是山地文化还是海洋文化发育得都很充分。不妨这样说,正是这种地理位置的复杂性、地质地貌的丰富性造就了广西文化的多样性。
2011年,广西的GDP将会超过万亿,经济将迈上一个崭新的台阶。而未来广西经济的继续发展,将会与广西的文化建设联系更为密切,广西经济与文化的互动将更为频繁。在这个意义上说,《广西世居民族文化丛书》正是在为广西的进一步发展提供文化的支撑和引领。从一个更大的范围看,21世纪的中国,面临更深刻的民族问题,面临更为严峻的文化生态和自然生态的挑战。从上述《广西世居民族文化丛书》的阅读感受中可以发现,这套丛书可以为我们思考中国民族关系、中华民族的凝聚力,以及中国文化多样性这些问题提供新的材料、新的视角。